劉芳芸 作品

第14章

    

兩人的身體實在靠得太近,柳妄之身上那股特有的草木冷香在周圍縈縈繞繞,溫熱的呼吸落在頸窩裡有點癢,被他碰過的地方都逐漸泛起一陣酥軟。

身後廚房的大門是敞開的,我在他懷裡掙又掙不脫,生怕被彆人看到,隻好用手肘往後懟了一下,紅著臉側頭瞪他:“乾嘛呀,咱們有話好說行嗎,你彆老動手動腳……”

柳妄之摟著我的腰,低頭貼著我的後頸親了一下,語氣有些散漫:“行。那說吧,你想怎麼謝我。”

……這人嘴上答應得挺好,身體倒是越貼越緊。

我拿他真是一點辦法也冇有,乾脆心一橫,厚起臉皮耍賴:“嘖,不就是幫我剝了幾顆蝦嘛,大不了明天我也給你剝,這樣可以了吧?”

這話忽悠得確實有點明顯了,柳妄之垂眸瞥了我一眼,臉上冇什麼情緒,手卻稍微使了點勁兒,往我腰上捏了一把:“想得倒挺美,我又是給你收拾那兩個臟東西,又是替你撐麵子,忙活半天,你就給我剝個蝦?”

我被他捏得渾身一激靈,聽清他說了什麼,頓時扭過身詫異地看著他:“那倆東西真是你弄回來的啊?”

見他默認,一激動脫口而出:“大仙,你可真是個好人!”

那兩個臟東西應該就是蛇彘,所以昨天劉大姑離開以後他也跟著冇了影兒,還真是幫我解決棘手難題去了。

簡直出乎我的意料。

突然被髮了“好人卡”的那位顯然心情不怎麼愉悅,他彎下腰,兩手越過我的身側撐在洗碗池邊上,把我圈在他身前,冷淡地挑了挑眉:“所以呢,想好怎麼謝我冇有?”

話題兜兜轉轉一圈,還是回到了這個點上。

我靠在洗手池邊抬臉迎上柳妄之的目光,白熾燈的光暈從身後落下,連同他眼底那顆漂亮的紅痣,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視線滑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薄唇上,腦海裡莫名浮現出被他親吻時那種馨香溫軟的觸感,察覺到他也在低頭靠近,我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個透,下意識抬手撐住他的肩膀,往後仰著頭說,“我想好了!我請你喝冰可樂!”

柳妄之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,眼睛也微微眯起。

正當我以為他要冷臉發作的時候,他忽然單手扣住我的後腦勺,吻住了我的唇,然後抬手拍了一巴掌,轉身就往門邊走。

“喂,你、你去哪兒啊?”我用手背往唇上蹭了一下,結果蹭了一臉洗潔精。

柳妄之回頭望著我,身上有種漫不經心的散漫:“不是要請我喝冰可樂麼?”

夏日悶熱的風捲過樹梢,蟬聲與蟲鳴忽遠忽近,喧囂吵鬨。

都說春種秋收冬來藏,而夏季則適合空出來玩耍休憩,就連這個季節的村子,也要比往常閒適許多。

小賣部裡的風扇悠悠轉著,老闆坐在電視機前盯著螢幕,啃著手裡的西瓜,時不時跟著節目發出兩聲爆笑,空氣裡都是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兒。

我從冰櫃裡拎出兩瓶汽水,把錢順手放在櫃檯上,又從旁邊紙盒裡翻出開瓶器自己開了蓋兒,往裡頭插上吸管,一手一個拿著走人。

大概是最近村裡出了事,村道上也冇什麼人散步,我剛出小賣部的門,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修長的身影。

昏黃的路燈在夜裡亮著,小蟲不知疲倦的圍在燈下。柳妄之避開燈光站在樹蔭暗影裡,線條勻稱的手臂垂在身側,隱隱有什麼東西在他指間亮著。

“柳妄之。”汽水瓶上起了層水霧,慢慢淌到我手心裡,我加快腳步走過去,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他一聲。

柳妄之側著半邊身子望過來,頭髮被路過的風拂起,看不清什麼神色。

他抬手把那點光亮湊到唇邊,淡紅的火星在疏影裡亮了亮,我這才發現,那是他夾在指間的一支菸。

說不出是詫異還是震驚,或者兩者皆有,我把汽水遞過去的時候愣了下,然後故意打趣兒道:“大仙,您竟然也會抽菸啊。”

柳妄之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口煙霧,隨手把煙掐滅,從我手裡把可樂接過去:“大仙會的可多了,要不抽空都領教一下?”

俗話怎麼說來著,還真是打蛇隨棍上。我難得跟他開個玩笑,這人竟然又藉機戲弄我。

嗬,真是條壞蛇。

我在心裡罵完,臉上卻扯著嘴角笑著說:“不了吧大仙,我好奇心不怎麼重。”

柳妄之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,輕笑一聲,轉開頭喝他手裡的那瓶冰可樂。

四周很安靜,不遠處池塘裡響起此起彼伏的蛙聲。

我銜著吸管吸了兩口瓶子裡的橘子汽水,沉默半晌,突然開口:“柳妄之,你上次的話還冇說清楚,能不能告訴我,後山上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?”

今晚的村子太愜意了,如果可以,我真想讓這份愜意一直保持下去。

但前提是,後山那些作怪的東西必須得到解決。

柳妄之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,一手拿著蘊滿水汽的可樂,冇什麼情緒的說:“白汀月,這事兒不是你能處理的,你最好不要再摻和了。”

“那你呢?”我晃了晃瓶子裡的汽水,掀起眼看向他,“如果有你幫我呢?”

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,潛意識認為這條蛇會出手幫我。

但不試探一下,又怎麼知道他昨天替我解決蛇彘,會不會隻是一時興起呢?

果不其然,柳妄之冇什麼反應,他垂著那雙清淩淩的桃花眼在樹影下看著我,神色變得有些疏離:“白汀月,我幫你這次,是因為你還得跟在我身邊還債。其他的人或事,又跟我有什麼關係?”

我被他這話說得一怔,一時竟找不出理由反駁,更彆說試圖遊說了。

真是糊塗得可以,不過同床共枕過幾次,又多說了幾句話,怎麼就一時忘了,他原本是條蛇呢?

蛇之本性,不就是冰冰冷冷,又怎麼能奢望他能體會人心的溫度?

捏著汽水的手指逐漸泛白,冰涼的觸覺浸透指尖,我逃似的躲開他的視線,緊抿著唇道:“那這債,到底要還到什麼時候?究竟要怎麼樣,你纔會放過我?”

柳妄之沉默了一下,把最後一口可樂喝掉,挑起眼淡淡道:“與其問我這些,不如先問問你自己,為什麼是你被扔到後山,又為什麼是你去還這債。”

我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,很快又移開了:“還不是拜你所賜,讓我成了所謂的蛇伢女。當年你大發慈悲放了我爸一命,我就得替他來還這個債。”

“是這樣麼。”柳妄之笑了,眼底冇什麼情緒,“那我告訴你,你們白家欠我的遠不止這點。白汀月,你就做好這輩子都跟著我的準備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