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    

鄭親王濟爾哈朗,出身建奴宗室,其父舒爾哈齊是後金先皇帝努爾哈赤親兄弟。

從小與皇太極一起長大的濟爾哈朗,深的皇太極信任,又因屢立軍功,去年其兄阿敏獲罪後,由他接任女真正藍旗旗主一職。

就在兩天前,濟爾哈朗率領正藍旗八千精騎,以及漢軍旗鑲黃旗都統馬光遠,蒙古台吉吳巴什各旗人馬。

一共兩萬兵馬,攻占明軍杏山大營,斬殺杏山副將楊倫周、參將李得位,斬殺明軍四千餘人,副將呂品奇率部數千人投降。

拿下杏山之後,濟爾哈朗派出帳下貝子阿達禮,率領五千精騎,直驅連山、高橋追擊明軍潰兵。

他親率大軍坐鎮杏山,一邊修繕城池,一邊派人向錦州城下的皇帝報捷。

“鄭親王,皇上有密旨到。”

正在大帳內處理公務的濟爾哈朗,突然接到帳下巴牙喇來報。

“快請使者。”濟爾哈朗一愣,連忙起身相迎。

“鄭親王,皇上密旨,請王爺接旨。”傳旨的梅勒章京澤泰,手捧聖旨交到濟爾哈朗手中,低聲說道。

“王爺,十萬火急,皇上讓你接到旨意,不得片刻耽誤。”

“臣領旨。”濟爾哈朗雙手一擺衣袖,跪倒在地上接過聖旨,連忙打開觀看了起來。

僅僅第一眼,就讓一向冷靜的濟爾哈朗,臉色也不由大變。

“傳令,各旗人馬立即集合,各固山額真,都統,台吉速速前來議事。”

看罷手中的聖旨,濟爾哈朗強忍著心中的震動,臉色平靜的喊道。

很快杏山大營內,各旗人馬,一萬五千士卒,迅速集合完畢。

正藍旗固山額真務達海,蘇班岱,漢軍旗都統馬光遠,孟喬芳,楊文魁,蒙軍旗台吉諾木齊,吳巴什眾將,也紛紛來到濟爾哈朗的大帳。

“剛剛皇上傳來密旨,一支兩三千人的明軍偏師,襲擊了義州城,皇上震怒,要求我部立即殲滅這支明軍。”

“目前具體情況不明,現在爾等不要多問,立即率部隨我出發。”

濟爾哈朗神情肅穆,目光淩厲的看著眾將,沉聲說道。

“明軍是昨夜襲擊的義州城,現在可能正往杏山,或者連山,高橋方向撤退。”

“現在各旗人馬,以兩個甲喇為一部,迅速以杏山為中心,向連山,高橋方向攔截。”

“務達海,孟喬芳你二人,各率一個甲喇(女真人軍事編製,人數為一千五百人),迅速趕往義州。”

“孤王坐鎮杏山,一旦發現明軍,立即通報,聚而殲之,絕對不能讓這支明軍,逃脫一人。”

“這是皇上旨意,若有閃失,提頭來見。”

濟爾哈朗雖然冇有明說義州的損失,但這會他那凶狠的表情,嚴肅的話語,在座的眾將,無不是心中一震。

“喳!”

在眾將奉命而出之時,濟爾哈朗又派人,給前往連山、高橋方向追擊的貝子阿達禮送去訊息,讓他務必率軍沿著大小淩河佈防。

此時此刻的濟爾哈朗,正如朱雲飛所料。

指揮著帳下的人馬,全力在寧遠和錦州一線佈防,絲毫冇有想到,朱雲飛率領的這支明軍,不退反進,已經殺到了廣寧左衛。

黑山城原本是大明遼東廣寧左衛治所,也是大明防禦遼東的一個重要衛所。

不過,在明末渾河之戰後,廣寧左衛,廣寧右衛,廣寧中衛三城,就被建奴所占領。

如今的黑山城,已經成為建奴手中,一座重要屯田治所。

黑山城有一千戶女真人,一萬五千戶搶來的漢民,負責屯田開墾,每年能夠女真朝廷,上繳三萬石軍糧。

這在整個遼東各州府,也是重要的糧倉所在。

因為鬆錦戰役的打響,位於後方的黑山城,同樣防守薄弱,僅有一個牛錄的屯田守衛。

也就是三百青壯民團,負責維護城中治安。

朱雲飛所部一千人馬出征時,在鬆山外圍戰死十九人,在攻取義州時,戰死十七人。

但同樣在鬆山城外,也收編了七十名明軍士卒,

為此,他手下依舊還有一千零幾十人,戰馬更擁有兩千六百多匹。

從義州一路殺來,沿途繳獲數百匹戰馬,皆被朱雲飛留在了軍中。

“老規矩,殺入城中,建奴韃子,全部殺光和搶光,大明漢民不得妄動分毫。”

清晨時分,黑山城外,進攻前夕,朱雲飛策馬揮刀,揚聲重申了一遍軍令。

“殺光建奴!殺光建奴!”

左右的李虎、張天福、宜永貴,以及全軍將士,紛紛抽刀而出,齊聲響應高呼。

“殺!”

一聲長嘯,身先士卒的朱雲飛,縱馬揮刀,直衝大門洞開的城門。

城門下巡哨的衙役兵丁,見到突然殺來的大隊騎兵,哪裡顧得上抵擋,頓時四散而走。

黑山知縣班哈岱,在接到明軍殺入城時,雖然第一時間便下令屯田的青壯兵丁集合,企圖負隅頑抗。

但不等兵丁集合,朱雲飛與宜永貴率領一支人馬,直接殺到縣衙。

李虎、張天福各率一支隊伍,一邊屠殺著建奴,一邊安撫著城內的漢民百姓。

“投擲火雷彈,炸開大門。”

朱雲飛看著禁閉的縣衙大門,一聲令下,左右士卒迅速衝了上去,在大門下放了幾個火雷彈。

“轟隆隆!”

一聲巨響,縣衙大門直接被炸塌。

“殺進去,所有人統統殺光,搶光!”

深入敵後,朱雲飛是不講究仁慈的,凡是敵人一個不留,這就是他的生存法則。

“拚了,跟明蠻拚了。”縣令班哈岱是一名女真旗人,倒是頗有血氣。

手持一杆長槍的他,麵對策馬殺進來的明軍,竟然帶著一班衙役兵丁,悍不畏死的衝了上來。

“找死!”

躍馬而起的朱雲飛,手中長柄大刀橫斬而出,衝殺上來的班哈岱,以及數名衙役兵丁,被他一刀當胸劈砍而死。

長刀橫斬,刀光閃現,衝上來的敵兵,無不慘叫著倒飛而出。

“殺!”

宜永貴手持長矛,指揮著士兵,一擁而上,把院內的衙役兵丁,儘數砍殺殆儘。

“宜永貴,帶人收繳府庫,把值錢的東西的帶走,帶不走的丟在大街上,分給城中百姓。”

戰鬥結束,朱雲飛提刀下馬,走入縣衙大堂,沉聲下令道。

宜永貴帶著一隊士兵,打開縣衙府庫,所得糧草不過一千石,紋銀隻有二百兩,銅錢僅僅三百六十二貫。

“一座縣衙,竟然如此寒酸,看來這建奴小日子也不好過嘛。”

看到宜永貴帶人帶回來的繳獲,朱雲飛雖然有些意外,但想想也不奇怪。

如今的遼東地區,天寒地凍的,一年隻能種一茬春小麥,然後就是小米豆粟等雜糧,貧窮也是正常想象。

這個時代的遼東苦寒,地貧人稀。

生存就是個大問題,這也是建奴人,拚命想要靠近關內生活的原因。

要知道五十年前的女真各部,可是生活在不毛之地的建州,過著打獵遊牧的野人生活。

直到努爾哈赤起兵反叛大明,在薩爾滸大戰之後,建奴纔在遼東崛起。

如今又經過皇台極多年的拚命,女真各部落才從建州搬遷到遼陽,在皇台極稱帝後,纔在盛京定都。

雖然宜永貴在縣衙收穫甚少,但李虎和張天福在城中,對建奴燒殺搶掠中,卻搶到不少好東西。

女真建奴自從翻身後,就成為遼東大地的主人,幾乎每一個女真旗人家中,都有從關內搶來的漢人農奴。

這些漢人農奴,過著非人的生活,隻能幫女真人耕地勞作。

這樣一來,倒是讓那些建奴旗人,開始逐漸富裕了起來。

“將軍,城中有一支漢人隊伍,說要跟我們走。”

李虎和張天福二人雖然與朱雲飛關係深厚,但在軍中二人都尊稱他為將軍。

聽到張天福說有漢人要跟著他們走,朱雲飛苦笑道:“咱們這是在逃難,怎麼可能帶著百姓走?”

“是我冇說清楚,不是百姓,是一支被俘的明軍。他們大約有六百餘人,其中還有一個衛指揮僉事叫趙嶽。”

張天福解釋道:“他們都是前兩年被俘的山東都指揮使司治下,登州衛所的衛所兵丁。”

“因為他們不願意投降,就被建奴以囚徒的身份,關押在黑山城屯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