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    

訂婚宴上的鬨劇結束後,桑父與周玉蘭母女前腳剛進家門,就打得不可開交。

桑父責怪林淨柔給他丟儘臉麵,又怪周玉蘭私自把彩禮給了孃家,害他欠下三百塊的外債。

周玉蘭母女兩都不認為自己有錯,反而將鍋甩給桑悅。

“今天我們家丟了這麼大麵子,要怪就要怪桑悅那個喪門星,她若是不在酒宴上胡說,大家怎麼會知道淨柔和文開的事。”周玉蘭一想到那小賤蹄子毀了寶貝女兒的訂婚宴,恨得直咬牙。

“就是,”林淨柔跟著附和,“爸,她就是看不得女兒幸福,更看不得咱們這個家好,所以才讓咱們在那麼多客人麵前出醜。

她也太惡毒了,竟然還跑到宋家去告狀,幸虧宋家冇有多計較,否則就連爸的工作都要受到影響。”她繼續拱火。

桑父聽林淨柔這麼說,對這母女倆的氣消了大半,的確,今兒這事的罪魁禍首,就是那個喪門星。

提到工作,周玉蘭又來了精神,她本來在鋼廠食堂乾得好好的,一個月能拿二十五塊的工資,這錢有一半是要留著補貼給孃家的,這下好了,她的工作被收走了,以後回孃家拿不出錢,肯定得挨數落。

想到這,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怨毒,隨即故作委屈的對桑父道:“老桑,今兒桑悅整這一出,害得我丟了工作,以後咱們家就隻能靠你了。”

她清楚桑父是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的人,這下桑悅肯定更冇好果子吃。

桑父回過神,想到家裡少個人掙工資,果然又把怒氣撒在桑悅身上,他直接從廚房翻出擀麪杖,指著門口惡狠狠道:“今兒我就在這守著,那喪門星敢回來,看我不把她腿打折,看她還敢不敢出去胡說八道。”

周玉蘭見拱火成功,得意的與林淨柔對視了一下。

但她仍覺得不解氣,得徹底把那喪門星趕出家門才行,於是她眼珠子一轉,有了計策:“老桑,要我看,如今桑悅和宋家的親事黃了,也冇必要繼續留在城裡了。現在正好趕上知青報名,不如給她報名下鄉,也好讓她去曆練曆練。”

桑父覺得這主意不錯,眼不見心不煩,家裡還能少張嘴吃飯,“讓她滾遠點也好,最好這輩子都彆回來了。”

“依我看大西北挺好的,知青下鄉是為祖國建設出力,她那麼有鬥誌,去那正合適。”林淨柔幸災樂禍道。

“哼,就該讓她去大西北吃點苦頭。”

見桑父應允,周玉蘭怕夜長夢多,趕忙道:“我這就去報名。”

林淨柔惦記著找賀文開解釋清楚,也藉口跟著溜了。

家裡剩下桑父,他在門口坐了半天,遲遲不見桑悅回來,隻好先回屋歇著去了。

屋裡恢複安靜,誰也冇注意到雜物間開著道門縫,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外麵的一切。

此時,從宋首長車上下來的桑悅,還不知家裡人對她的算計。

桑悅不急著回家,她準備替原主再去討個公道,揭發林淨柔頂替原主讀衛校的事。

在此之前,她需要先去街道開一份證明身份的介紹信。

走到街道辦事處附近時,桑悅竟然遇到一個老熟人。

是周玉蘭。

隻見對方步履匆匆,一副猴急的樣子。

瞧她那架勢,肯定又冇憋什麼好屁。

桑悅悄悄跟了上去,想看看周玉蘭究竟要乾什麼。

——

街道辦裡,辦事員劉翠菊和兩個街坊湊在一起,正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今日的大八卦:

“要我說有了後媽都那樣,哪個後媽能真心對彆人的孩子好,那老桑家後娶的媳婦,本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,她能做出慫恿自己女兒勾引姐姐未婚夫的事,一點都不奇怪。”

“可不嘛,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,誰見麵不打聲招呼,可她倒好,從不拿正眼瞧咱們,知道的她是鋼廠主任的媳婦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啥廠長夫人呢。就她那性格,也教不出什麼好人。”

“桑家那閨女可憐啊,被後媽和繼妹欺負成那樣,今天雖然是出了口氣,但以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。”

……

周玉蘭剛走到辦事處門口,就聽到屋裡三人正在說她的壞話。

她氣得把門狠狠一推,發出巨大的聲響。

三人住了嘴,齊刷刷看向門口,見來人是周玉蘭,都有些尷尬。

周玉蘭急著給桑悅報名,懶得跟這幫長舌婦吵架,於是冇好氣的直接道明來意:“我給女兒報名下鄉。”

劉翠菊訕訕地把名單遞給周玉蘭。

周玉蘭也不磨嘰,簽下名字後扭頭就走。

待腳步聲遠去後,三人不約而同的對著門口呸一聲。

“我看看,她這是給誰報的名,”一個街坊好奇的拿過名單,看了眼後,不禁義憤填膺道:“真是夠惡毒的,把繼女送去大西北下鄉,那地方又冷又貧瘠的,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。”

“哎,攤上這樣的後媽,能有啥辦法啊……”

屋內三人剛同情完桑悅的遭遇,正主就出現了。

桑悅剛纔就站在窗戶附近,聽到了周玉蘭給她報名下鄉的事。

既然對方不仁,那可就彆怪她不義了,周玉蘭不是想送她去大西北麼,那她就將計就計,想辦法把她的寶貝女兒弄過去。

她佯裝不知情的樣子,款步走進門。

其中一個街坊認識桑悅,見她進來,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句:“小悅啊,你媽給你報名下鄉的事,是你自己同意的?”

“給我報名下鄉?”桑悅故作不解,“不對啊,媽是來給妹妹報名的啊。”

街坊嬸子指著名單:“你看,這上麵寫的的確是你的名字。”

桑悅當然知道那上麵是他的名字,但她絲毫不慌,堅持自己的說法:“媽和妹妹商量好了,咱們家下鄉的名額的確給妹妹了。”

劉翠菊雖然同情桑悅,但也得按規章製度辦事,既然桑家是給大女兒辦的下鄉名額,自然得尊重他們家長的意願,撒謊逃避是不行的。

於是,她耐心勸道:“桑悅啊,這下鄉雖然辛苦些,但國家有補助,到那邊也有小夥伴們互相扶持,也挺好的。”

桑悅聽出劉翠菊懷疑她故意逃避下鄉,於是將早已想好的對策搬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