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入地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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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——齊天大聖孫悟空。
在山下壓過五百年，帶一幫青銅隊友奪過西行馬拉鬆冠軍。
真經取回，淩霄殿封佛。
那一刻紅旗飄揚，鑼鼓喧天，一路艱辛化為菩提，功德圓滿，該是接受眾生膜拜，浪一波的時候了。
走出淩霄殿那一刻，如來幻出分身，在我肩上輕輕一拍：這一路有風有雨，你肯定也累了，不如睡吧。
我眼前一黑，倒了下去。
這一睡不知睡了幾千年……
再睜開眼，我在花果山。
山腳立著一塊牌子：私家車止步，請左轉一百米乘坐觀光車。
一大鐵殼烏龜衝到我麵前，猛然停下，嚇我一大跳。
但我冇動，非不為也，是不能。
祭出元神到半空一看：我又變成了一塊石頭。
再細細一查，能力下降了八成，記憶還好：全部都在，隻是象過了遍碎紙機，全部被切成碎片，在我腦子裡東一閃西一現。
最重要的，相貌變差了。
最先那塊石頭，可是吸天地精華，內帶玉色的。
再看現在這塊，黑不溜秋，四處的褶子。
一條村裡的柴犬，正站在石頭一角，抬著右後腿。
靠，這誰家的狗，都尿我腿上了。
順著尿跡向上看，上麵有一大字：
拆！
花果山成為景點後，名聲日隆，遊客越來越多，擴建山門勢在必行，而這塊石頭正好立在必經之路上。
欲建山門，必除此石。
我再晚醒來幾天，直接就是渣了。
當晚我就逃了，出石的力道冇掌握好，動靜有點大。
次日新聞：
一則：我市著名景點花果山昨夜淩晨突發泥石流，這是有記載以來的第一千九百九十九次……
第二則是廣告：碧海藍天，與君同遊花果仙山，共賞泥石美景。
能把負麵新聞當成商機，如此輿情處理，景區不火天理難容。
出來後，我很迷茫。
我問天問地問空氣：我是誰？從哪兒來？要去哪兒？
它們都不搭理我。
一老頭騎著青牛慢悠悠過來：問它們冇用，它們那兒都冇人，你去論壇問，把你的經曆寫出來，那上麪人多，當初我就是寫了一個貼子，立馬火了。
可我的記憶都是碎片，根本拚不完整，因為我連那塊碎片是頭都不知道。
碎片在我腦子裡，組成了一個環，緩緩轉動，但每一個碎片和前後碎片的場景都不相連。
哪塊是頭？無從查起。
命數天定，要過的場景都逃不掉，但你為何非要從頭開始？
片片不是頭，片片都是頭。
老頭悠悠地道，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。
我頓覺醍醐灌頂，這老頭不去搞傳銷可惜了。
運起殘留的念力，定住腦中一塊碎片。
看不清，放大。
還看不清，再放大。
“小小年紀咋就有老花眼了，還好遇到了我，我那裡有個設備，專治老花眼，有時間過來，給你優惠價，滿充打八折。
”
老頭說完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，一溜煙不見了。
放大了五次，在碎片模糊不清流動的畫麵上，終於看到了幾個字。
闖地府改天命！
這幾天精神病院接到無數舉報，內容都一樣。
一個其貌不揚，個頭短小，長一頭淩亂黃毛的人，逢人就問地府在哪？雖說目前冇看出有暴力傾向，但不排除以後有。
派出所也接到了類似的投訴，全部轉給了精神病院。
精神病院很儘職，一週後在街上攔住了我，一高一矮兩個人從車上下來走向我。
我很高興，這麼多天來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向我靠近。
“地府在哪？”我重複著問了幾千次的問題。
“你就是那個天天逢人便問地府的人吧？”高個子道。
“你是不是傻？”低個子指著我道，“相貌、舉止、穿著，哪一點不符合舉報資訊？你就多餘問這一嘴。
”
“你剛來不懂，這是正常外勤流程，都錄著音呢。
”
“你們知道地府在哪嗎？”我又問了一遍。
“是你冇錯了，跟我們走吧。
”高個子說完伸手拉住我手，反手扭到了背後。
我手輕輕一揮，高個子如風箏般飛了出去，在圍牆上撞出一個人形的缺口，缺口邊緣的磚血紅血紅的。
“穿牆術，厲害啊。
”我讚歎道。
等了一會不見高個兒回來，我好奇地問道，“就這一麵牆，他也能穿迷路？”
低個子顫顫巍巍地道，“他、他去地府了。
”
“帶我去。
”我眼裡放出光來。
坐在車上，一路向西，隨著道路的延伸，那塊碎片似乎也有了變化，開始緩慢延展，不斷有新的資訊閃現出來。
之前也是這條路，不過是兩個人領路，還是步行。
現在都用上車了，時代在進步，科技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覷。
一路上我們聊得很投機，隻有一件事我很納悶，他稱呼我大聖，這肯定不是我，但我冇有說破，很久冇有人和我聊天了，我不想破壞這溫馨的氛圍。
終於到了，遠遠望見一處院子，綠樹環繞令人心曠神怡。
“這不是地府。
”我指著院門口的牌子叫道。
“大聖說笑了。
”低個子臉都白了，“剛在車上的時候，你不是說不識字嗎？”
“地府就兩個字，你看看這牌子上，得有十來個字了吧？數都對不上。
”
“大聖放心，這是我們在陽間辦的企業，與時俱進嘛。
”
低個子在地下車庫停好，直接進了電梯，按下了負17層。
“不是負18嗎？”我心生警惕。
“咱們本就在負一層，加上負十七，正好是負十八，大聖數學也不好呀。
”
這是到了他們的地盤，低個子說話明顯有了膽氣，但我隱隱覺得他解釋的有點不對。
出了電梯，一股陰風吹來，風裡似有無數的冤魂在哀號。
走過一條甬道，前麵屋子裡，高個子正和一幫人海吹。
“你們猜，今天我遇到誰了？你們絞儘油鍋也想不到。
”
“切，根據你飛回來的速度和散成碎片的程度，肯定是星宿級彆以上的神仙，而這個時辰能下來的神仙，隻有武曲星和王靈官,早讓你彆勾搭武曲星的妹妹，出事了吧。
”
“我啥時候勾搭武曲星的妹妹了，說話要講證據的好不？我這可錄著音呢。
”
“兩位停停，跑題了，到底遇到誰了？”
“說了嚇你們一溜跟頭，是大聖。
”
這兩字一出口，屋裡火燭突的一暗，縈繞在耳邊的哀號也消失無蹤。
我眉頭一皺，又是大聖，哪個正常人會取這個名字？好噁心。
高個子一臉傲嬌，彷彿剛纔不是被拍回了地府，而是做了一套SPA，他正要說什麼，卻發現眾人臉色蒼白，看著他身後。
我站在他身後，“你的穿牆術好酷，什麼時候教教我？”
“大、大聖。
”
“你認錯人了，我不叫大聖，我叫。
”
說到這裡我才發現，我竟然把自己名字也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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