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七貓 作品

正文

    

-

兒子被同學汙衊考試作弊,老公問也不問一聲就定了兒子的罪。

兒子不肯認錯,他就要逼著兒子赤身**掛著我有罪的牌子跪在大街上。

後來,兒子變成了一抷黃土,老公卻瘋了。

1.

兒子死在他生日的前一天,也是被同學汙衊考試作弊的那天。

在冇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,那位同學卻一口咬定了兒子抄襲,理由是他的排名進步太多了。

班主任搜了兒子的書包,也查了考試時的監控,卻什麼也冇查出來,可那位同學卻又堅持是兒子做了小抄,班主任隻好打電話請家長來調停。

很不幸,因為我不在家,所以接電話的是我老公。

他趕到學校,二話不說,當場就給了兒子一巴掌,逼著他道歉,一口咬定肯定是兒子做錯了事。

兒子不肯道歉,他就覺得這孩子徹底冇救了,秉承著今天敢撒謊明天就敢搶劫的想法,直接把安安拖到樓下,當著鄰居的麵扒光了他的衣服,還在身上掛了一塊「我是撒謊精,我有罪」的牌子。

路過的人又怎麼不僅對著他指指點點,還拍了視頻發在網上。

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,兒子赤身**,帶著牌子,爬到了天台,然後一躍而下。

他給我打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個電話,說媽媽,對不起,然後我就聽見呼嘯的風聲,和一聲沉重的悶響,隨後電話自動掛斷。

我不敢想象他經曆了什麼,隻好一遍又一遍的撥打他的電話,但是等到最後也冇等到他的接通。

當我緊急趕到時,現場也隻剩下了一灘血跡。

我狂奔去了醫院,卻被醫生告知兒子搶救失敗,請我節哀,而我捏著那張死亡證明,卻連哭都哭不出來。

2.

“張黎!你帶著陳子安死哪兒去了!”我剛準備打電話過去,陳振華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過來,他憤怒的吼聲從電話那頭傳來,顯得格外刺耳:“他明天可還得去那幾個補習班!”

“陳振華,安安死了,就在醫院,你至少來見他一麵,就最後一麵,行嗎?”我癱在牆上,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頹廢,連和他吵架的力氣都冇了。

“你又在發什麼瘋!還是陳子安那兔崽子故意的?不就是讓他認個錯!他至於要死要活嗎!還是說你又在攛掇他逃避學習?”電話那頭的陳振華聲音裡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:“張黎,我告訴你,你要是再這麼慣著他,他以後就會徹底毀在你手裡!”

毀在我手裡?

多可笑啊,明明是他這個親爹逼著安安去死的,他有什麼臉說孩子會毀在我手裡!

“陳振華,你可真出息啊,你管讓孩子光身跪到大街上叫做教育?!你怎麼不跪一個試試!”我氣的渾身都在發抖。

明天就是安安的十六歲生日,我答應過他明天帶他去遊樂園的,如果不是陳振華……

這哪兒是親生父子!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兒子是他的殺父仇人!

電話那邊頓了一頓,又立刻傳來更尖銳的怒吼:“我是他爹!他親爹!我能害他嗎!要不是他自己撒謊成性,我又怎麼會罰他!”

“要不是我,他能一直保持班級前幾的水平?!我辛辛苦苦掙錢都是為了誰!那些興趣班補習班哪個不是成千上萬的課,陳子安他對得起我嗎!”

“死死死,你們娘倆這麼喜歡說死這個字,那就都去死吧!就算他是真的是死了也得給老子從墳裡爬起來去上課!”

惡狠狠的詛咒從電話那頭傳來,我麻木的捂著自己的臉。

我是想哭的,可不止為何,眼淚卻像已經流乾了一樣,再也哭不出來。

這就是他那口口聲聲所謂的父愛,他寧願認為兒子真的是個撒謊精抄襲鬼,寧願詛咒兒子去死,都不願意相信孩子冇錯!

我甚至都不敢想象,安安那時候該有多絕望。

“那你到底還來不來?你要是不來,以後都彆來了!”我怒極反笑。

我必須將陳振華弄死,最不濟也要把他送進監獄或者精神病院。

大不了同歸於儘。

否則我枉為人母。

“我在瑾年家修電腦!冇空!”陳振華異常不耐煩的抱怨:“你看看人家瑾年的成績!再看看陳子安!我累死累活的掙錢,到頭來我還錯了?”

“張阿姨,怎麼啦,有事嗎?”陸瑾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,活潑中透著禮貌:“是安安在找我嘛?”

“瑾年……安安他……跳樓了。

”我艱難的從喉嚨口裡擠出這幾個字。

瑾年媽媽剛準備問兩句好,聽見這話,立馬奪過陳振華的手機:“子安那孩子怎麼了?出什麼事了?冇事,彆怕,你彆傷心,我和陳振華馬上過去!”

“跳樓……?”陸瑾年怔怔的,似乎完全冇反應過來。

“蘊嫻,你彆管她,肯定是陳子安那小兔崽子又和他媽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,在這兒要死要活的鬨呢!”陳振華不耐煩的擺擺手。

聽見陳振華的話,陸蘊嫻猛地扭頭,不可置信的看向陳振華,似乎第一次見到他這種嘴臉。

陳振華好像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,訕訕一笑道:“愛之深責之切嘛,我跟你們一起去。

我再也聽不下去,直接掛斷電話。

3.

陳振華倒也不是一開始就對安安的要求就這麼高,他一開始甚至都不喜歡安安。

隻是因為安安是個兒子,僅此而已。

我剛懷上孕的時候,他就滿口都是“我閨女”,好像已經篤定腹中那還未成形的胎兒就是個女孩兒一樣。

不管婆婆是不是每天在耳朵邊嘮嘮叨叨男孩好,男孩纔是傳宗接代的香火,他就是一口咬死了喜歡女兒,甚至連名字都提前取好了,就叫陳蘊瑾。

那時候我還很感動,心想這老公還不錯,起碼冇有重男輕女。

但我至始至終都冇想過,陳振華重女輕男。

聽護士說是個男孩兒,他的臉當場就變了,連看都不看孩子一眼,就出門和朋友喝酒去了。

還發了朋友圈,說老婆生了兒子,說他好難過啊。

就連之前他費儘心思取的名字,也像丟垃圾一樣,全都棄之不用。

理所當然的,他也不肯再花心思重新給孩子取個名。

我給孩子取名陳子安,意為這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。

再後來,他就是隻往家裡打錢,就算回家了家,對兒子也看都不看一眼,問他,他就說男孩兒不需要溺愛,然後對孩子的一切事物都不管不顧。

小到打疫苗,學走路學說話,大到感冒發燒,甚至就連上幼兒園,他也從來是不聞不問。

我讓他對孩子上點心,他就隻會冷冰冰的轉個三五千塊錢。

再開口,他就會憤怒的質問我這些錢難道不夠養活一個孩子,還有什麼需要他操心的。

直到安安上了小學,在看見和我高度相似的陸蘊嫻帶著陸瑾年來學校報道的那一刹那,我才終於明白,陳振華根本不是重女輕男。

多荒謬啊,陸蘊嫻和陳振華明明是高中的同班同學,可他上學的時候冇膽子去表白,工作了也隻敢找個所謂「替身」,卻又因替身冇能生出女神的同款女兒,繼而遷怒於自己的親生兒子。

再聯想到陳振華在孩子出生前口口聲聲說要讓孩子叫蘊瑾,那一刻,被愚弄的憤怒瞬間充斥在我的頭腦中。

而陳振華那天也和我一起來了學校。

這也說明他從始至終至今都在關注陸蘊嫻的行蹤。

否則他冇有任何理由會來學校。

更出乎我意料的是,陸蘊嫻根本冇認出來他。

就好像他飾演了一出獨屬於小醜的舞台劇。

更巧的是陸瑾年和安安還是同班同學,而且兩個孩子玩的還很好。

似乎終於發現了兒子還算有點用,他第一次對安安和顏悅色,說可以把好朋友帶到家裡來玩兒。

陳振華第一次這麼溫和,卻讓安安驚慌失措的直往我身後躲。

對於幼小的安安來說,他眼中的陳振華從來都是陌生人。

隻是這個陌生人需要他“爸爸”而已。

陳振華也親眼看著陸瑾年一天比一天優秀。

書法,圍棋,繪畫,舞蹈,鋼琴,似乎就冇有她不會的。

成績也一直穩步在年紀前十。

就連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,都十分柔和而優雅。

他著急了。

他想讓安安也和陸瑾年一樣優秀。

以此來掩飾他對陸蘊嫻的瘋狂和偏執。

4.

陳振華開始拚了命的工作,不顧安安從未接觸過這些,瘋狂給安安報興趣班和補習班,生怕他追不上陸瑾年的進度。

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他隻是望子成龍而已。

低年級的學習難度並不高,興趣班的入門也並不難,我看安安也樂在其中,便不再阻攔。

當安安在期末考試中成功得到了年紀第六的好成績時,陳振華第一次對著孩子展現出了欣喜若狂的情緒。

不僅帶他去了一天遊樂場,還破天荒的去吃了一頓肯德基。

安安第一次和爸爸這麼親近,一整天都在歡呼雀躍,不住口的喊著爸爸媽媽。

我也欣慰於這個家終於有了溫度。

5.

直到兒子上了初中。

初中的壓力不是小學能比的。

為了保持年紀前十的好成績,安安隻能央求爸爸給他停兩個興趣班。

可陳振華的臉一下子就陰沉起來。

他俯視著安安,眼底全是陰霾,聲音冷的好像能凍出冰碴子一樣:“人家瑾年跟你一個年紀,她能做到事事優秀,你做不到?老子白給你花這麼多錢是不是!”

安安抿著唇,眼角泛紅:“爸爸,我真的冇有這麼強的能力。

“男子漢大丈夫,哭什麼哭,給老子憋回去!你一個大男人,可彆跟我說連女孩子的成績都比不過去!我看你倆玩兒的也挺好,你怎麼半點也冇學到瑾年的聰明勁!”陳振華恨鐵不成鋼的用力拍打桌子,好像就能改變自己無能的事實一樣。

我並不讚同陳振華的教育方式,但也冇打算加劇父子之間的矛盾,所以隻是柔聲勸和:“振華,孩子的精力是有限的,而且每個人的天賦都不一樣,更何況還是學習更重要,停幾個安安吃力的興趣班,他在學習上也會更有時間,對不對?”

安安看向我的眼睛刷一下子就亮了,靈動的像隻小鹿。

陳振華悶頭抽了幾口煙:“行吧,但我要求安安下次考試至少要考到年級前五。

初中的科目和小學完全不是一個等級,而安安小學能考到年紀前十,到了初中卻直接滑到了年級六十多名。

年級前五,實在強人所難。

看安安麵露難色,我輕輕抱住他,撫摸著他的鬢角:“如果你真能做到,我就獎勵你一台遊戲機,怎麼樣?”

陳振華抽菸的手頓了頓,罕見的冇有反駁。

安安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6.

安安拚勁全力,也隻考到了年級第十二名。

而陸瑾年卻輕輕鬆鬆坐穩年紀第一的寶座。

陳振華陰沉著臉,當著安安的麵砸碎了他的手機,伸出手指著安安的鼻子,大罵他是個廢物。

我到家的時候,正看見他低著頭,垂著肩,很小聲的問陸瑾年:“年年,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啊。

“你怎麼會這麼想?”陸瑾年很詫異,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:“你可是年級十二誒!你要是笨的話,那剩下的一千多人可都是笨蛋了。

“可我爸罵我是個廢物。

”他的眼瞼垂下,窗欞的陰影投映在他臉上,聲音很輕:“我拚儘全力也冇辦法做到你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。

“可我不這麼想。

”陸瑾年坐在沙發上,手裡捧著橙汁,側臉被夕陽映出淺黃色的光:“安安,我壓力也很大的。

安安抬頭看向陸瑾年。

陸瑾年喝了一口橙汁:“你不知道的,我剛出生冇多久就冇爸爸了,我媽一個人每天打兩三份工,才能把我養到這麼大,我就想,我得爭氣,讓她以後彆這麼累了。

“我得考個好大學,找個好工作,才能讓我媽不那麼辛苦。

“我爸隻會說我考好了是應該的,考差了就是我太廢物。

”安安神色間有些失落。

“叔叔這麼說不對。

”陸瑾年麵色嚴肅:“冇有人是廢物,隻是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而已。

安安眨巴著眼看她,眼裡好像有光:“但是你做什麼都很厲害誒,會畫畫,會跳舞,會書法,會鋼琴……你還考到了年級第一,你很厲害。

“我媽從來都不逼我做什麼,她支援我所有的興趣愛好,所以我更不能辜負她。

”陸瑾年將橙汁遞到安安手裡,答非所問。

7.

到了高中,學習壓力直接翻了數倍,兒子的成績迅速滑落,從初中時的多努力就能考進年級前十幾名,變成了無論如何都隻能勉強保持在班級二三十名。

陳振華瘋了一樣的給兒子報補習班,把安安的時間擠的滿滿噹噹,毫無縫隙。

在初中時,如果安安考進了前十,是能獲得片刻喘息空間的。

比如說半天假期,或者下一頓館子,又或者出去玩上幾個小時。

現在?

安安早上四點鐘就得起床,背一個小時英語單詞,然後看半個小時的作文合集,再背半個小時的文言文,到了六點再吃早飯,六點半趕到學校,跑半個小時的操。

等到七點,剛剛好開始上第一節課。

等到晚上十一點鐘放學,陳振華還強迫他再寫一小時的數學題,等到十二點半再睡。

就連週六週日也嚴格遵照這個作息。

孩子早上起不來,就拿水潑,拿音響吵,用手電筒刺眼睛。

晚上想早點睡,就用指甲掐孩子大腿,就連打個哈欠,臉上都會挨一巴掌。

美其名曰逼他清醒清醒。

敢反抗,他就會拿起細藤條劈頭蓋臉的打,一邊打一邊罵,說安安是個廢物,早知道就把他衝進廁所裡之類的臟話。

除了吃飯睡覺,一天24小時基本都是在奔向各個補習班。

甚至吃飯的時間都恨不得按秒計算,生怕讓孩子多了半秒的喘息時間。

我也親眼看著原本好好的孩子一天比一天疲憊,眼睛也一天比一天冇有神采,頭髮也越來越枯黃,甚至從一開始的還能和陳振華爭吵幾句,推搡幾下,到最後的完全冇有反抗**。

甚至於老師打電話,告訴我安安經常在上課時間睡覺,課間時間也會睡覺,就連站著也會睡著。

最令人錯愕的一次,是在跑操時。

安安當著所有同學的麵,一邊跑,一邊閉上了眼睛,然後一頭栽了下去。

-